志愿軍以劣勝優打坦克

■徐彤

志愿軍第68軍戰士在文登公路上打垮“聯合國軍”的“坦克劈入戰”。資料圖片

在抗美援朝戰爭中，雖受地形條件制約，但美軍仍投入大量坦克，廣泛用于地面部隊作戰。中國人民志愿軍入朝之初，由于受武器裝備條件限制，反坦克專業力量嚴重缺乏，主要以步兵武器打坦克。

第五次戰役后，志愿軍轉入防御，又增加了九〇火箭筒、戰防炮、無后坐力炮等，使反坦克武器與步兵、炮兵、戰車、工事障礙等各種力量結合起來，再加上靈活的戰術，徹底粉碎了美軍的“坦克劈入戰”。

一

1951年9月21日，“聯合國軍”以美第25、第7師和南朝鮮第2、第6師各一部，在75輛坦克、100余門火炮及大量飛機支援下，向志愿軍第67軍防御正面甘鳳里——北漢江一線發動猛烈進攻。第67軍一線之左右兩翼第200、第199師，立即進行防御作戰。

第200師第600團第1機槍連第11班和第3連第6班組成反坦克排，在第3連陣地424.2高地山腳承擔反坦克任務。21日上午，3輛敵坦克呈三角隊形沿金城、金化段公路前進。行至距我炮陣地500米時，迫擊炮發射3發破甲彈。其中，第2發命中第一輛坦克瞭望孔，駕駛員當即棄車南逃。隱蔽在公路東側的第6班班長閻杰在距第2輛坦克約20米時，從側后對準油箱連投4枚手雷，坦克燃起大火，駕駛員被擊斃。

美軍在朝鮮作戰，沒有專門的坦克師、團部隊，而是從國內裝甲師中抽調坦克營、連，將其分別配屬在陸軍師內，每師編有1個坦克營。美軍每次實施進攻作戰，一般都是坦克伴隨步兵，因此志愿軍在打坦克的同時，必須將其步兵殲滅、擊潰。第200師第599團第3連反坦克班奉命在回隅、橋田里間公路的反坦克壕附近阻擊敵坦克。21日晨，敵坦克于金化、甘鳳里公路上往返數次。11時許，敵先頭4輛坦克呈菱形隊形前進，在進至距第3連反坦克班20米遠時，該班以一個4人小組射擊坦克后面的伴隨步兵、一個3人小組投手榴彈制造煙幕。班長周清泉投擲手雷擊中先頭坦克，從而逼退了敵其他坦克和步兵。

第199師第596團第2營將1門火箭筒置于后洞里南山腳下。21日8時許，敵占領該山。第2營將火箭筒撤出，隱蔽于陣地內。15時，敵3輛坦克進至我陣地前230米處時，我火箭筒手以僅有的兩發彈向其射擊，命中第2輛坦克。

激戰竟日，第67軍全線共擊毀敵坦克17輛。其中，戰防炮擊毀6輛，火箭筒、無后坐力炮及蘇式手雷擊毀6輛，其他炮火擊毀5輛。志愿軍初戰敵坦克取得勝利，為指戰員后續粉碎“秋季攻勢”、進行反坦克作戰積累了經驗。

二

1951年9月27日，為穩定東線防御，志愿軍第68軍以第204師及第202師1個團，接替朝鮮人民軍第5軍團西起北漢江、東至文登里以東635.8高地一線、正面20公里的全部防務。

10月3日、5日、13日，西線美第1軍、東線美第10軍、中線美第9軍，相繼發起進攻。東線敵軍進攻有兩大特點：一是使用集群坦克集中向文登里谷地突擊，即所謂“坦克劈入戰”；二是不惜向攻擊的目標傾瀉炮彈。

文登里地區東依加七峰，西靠魚隱山，谷地寬達600余米，中有公路直貫敵我縱深，便于進攻之敵機械化部隊縱向機動。谷地兩側多高山峻嶺，限制了敵人的橫向機動，便于我進行兵力機動及隱蔽配置反坦克火器。

第68軍接防后，為有效阻止美軍坦克集群進攻，增強防御陣地的穩定性，立即在公路兩側利用山腳塄坎、溝梁等自然地形，構筑塹壕、交通壕和火器發射點；在谷地構筑反坦克陷坑和數道反坦克壕，并與兩翼陣地緊密結合，使其縱橫貫通，以利于兵力、兵器機動。志愿軍第204師在全師范圍內抽調人員，集中了12門野炮、49門無后坐力炮和火箭筒，以及1個工兵連，組成反坦克大隊，歸第610團指揮，部署在文登里地區，專門打坦克。

10月12日10時25分，敵先頭坦克進至下深浦地區，我反坦克大隊第2中隊隱蔽進入發射陣地。當敵坦克距我約150米遠時，第2中隊以6發炮彈擊毀敵坦克2輛、擊傷敵坦克1輛。在635.8高地西北山腳，反坦克大隊第1中隊抓住敵坦克行進速度緩慢、隊形密集的有利時機，以無后坐力炮及火箭筒交叉火力集中射擊，毀、傷敵坦克各1輛。同時，反坦克大隊組織76.2毫米加農炮于文登里北側地區，實施攔阻射擊，又擊傷敵坦克2輛。整個作戰過程中，志愿軍幾乎所有炮種都參加了反坦克作戰。

在遭遇連續打擊后，敵軍以部分坦克炮火壓制我反坦克火器的發射陣地，其余30多輛坦克繼續向志愿軍防御陣地沖擊。當其先頭坦克進至下深浦以北約700米時，我加農炮及山炮開始發射，擊毀敵坦克2輛；無后坐力炮、火箭筒采取游動射擊，又擊毀敵坦克3輛、擊傷2輛。

16時，敵坦克無力再行攻擊，施放煙幕掩護逃竄。我配置在635.8及642高地突出部的反坦克兵器，乘機前伸占領川谷，在百余米內攔頭截擊，將先頭逃竄的2輛坦克擊毀，繼而反坦克殲擊小組又以手雷、爆破筒擊傷2輛。無奈之下，敵人丟棄18輛坦克，倉皇逃竄。

13至14日，敵軍集中30余輛坦克繼續發起攻擊。14日7時50分，當敵軍8輛坦克距志愿軍642高地山腳的發射陣地約200米遠時，反坦克大隊第612團第3營機炮連無后坐力炮排戰士胡連，冒著敵人炮火，機智轉移陣地，并大膽接近敵坦克，以沉著準確的抵近射擊，創造了一天擊毀4輛坦克的戰績，榮立特等功，獲二級戰斗英雄稱號。在4天的戰斗中，反坦克大隊共擊毀敵坦克19輛、擊傷12輛，阻止了敵軍坦克集群的進攻。

至10月31日，志愿軍第68軍共擊毀、擊傷美軍坦克38輛，有效地打擊了敵人的“坦克劈入戰”。

三

就在第68軍頑強抗擊北漢江以東美第10軍進攻時，10月13日，北漢江以西的志愿軍第67軍陣地也迎來了在美第9軍指揮下，美第7、第24師和南朝鮮第2、第6師的猛烈進攻。

面對敵軍企圖突破我全線陣地的猛烈攻勢，第67軍依托一線陣地和每連部署的主陣地、支撐點及觸角三層配備，在全線每個山坡、山腳與敵進行反復爭奪。其中，第一梯隊師、團均組織了反坦克部隊，預設了反坦克區，并在敵坦克通過的道路上設置了大量反坦克障礙物。

第67軍左翼第598團以臨時組成的反坦克連，在敵坦克通過的要道北亭嶺地區擔任阻擊任務。反坦克連由各營無后坐力炮和各連打坦克班組成，分為1個步兵排、2個無后坐力炮排和1個手雷排。14日17時，敵軍20余輛坦克由黎石洞公路向北亭嶺前進。我監視哨見敵先頭坦克沖來，迅即隱藏，讓過前邊兩輛坦克，待敵后續坦克進至身邊時，再對準其油箱投擲手雷，敵坦克當即起火。

16日8時，敵軍30余輛坦克進至下榛峴地區，向月峰山以南第598團陣地炮擊，其中2輛進入我炮擊區，5輛進入我手雷區。志愿軍以6門無后坐力炮集中火力，擊傷了敵軍指揮坦克。手雷排排長張治立即跳出工事，僅用1枚手雷就擊毀敵軍中型坦克1輛。在排長的示范下，新戰士董林才也跳出交通壕，待敵坦克接近時連擲3枚手雷，命中坦克右側，敵其余坦克見狀縮回。

15時，10輛敵坦克又向第598團反坦克陣地沖來，并以槍炮向陣地射擊。待其距炮陣地500米遠時，我反坦克連連長下令各炮突然開火。第5班以6發炮彈擊毀敵坦克2輛，第1班以9發炮彈命中敵坦克2輛。隨后，敵坦克進至我手雷排陣地，該排戰士張寶壽又以1枚手雷擊毀1輛。其余坦克立即回竄，張治持手雷追去，又擊毀1輛。

第598團將全團反坦克火器進行集中戰斗編組，配備在敵坦克威脅最大的方向上，集中指揮，阻敵坦克進攻，粉碎了敵人妄以坦克迂回切斷我月峰山陣地的企圖。

到16日晚，為更加有效地抗擊敵人進攻，第67軍重新調整部署，繼續加強防御力量。22日，志愿軍又擊退了美第9軍向522.6高地、690.1高地發起的最后進攻。至此，“聯合國軍”的秋季攻勢全部被粉碎。

志愿軍在嚴重缺乏反坦克部隊和反坦克武器的情況下，充分發揮了步兵反坦克武器的作用，依靠勇敢和智慧，創造了許多步兵武器打坦克的方法，取得了依靠步兵武器反坦克的經驗，增強了反坦克作戰的信心。